我們都要勇敢長大

16.談何原諒

李晟敏異常平靜的接受自己眼睛失明的事情，但，對於某人，是一點都沒辦法平靜──曹圭賢。

自從李晟敏知道自己瞎了以後，就在也不讓曹圭賢出現在病房中，晟敏媽媽也拿他沒辦法，每次圭賢來，都會被李敏嫿隔絕在病房外，兒子不想要的話，自己也不會勉強的。曹圭賢也不敢硬闖，因為有了第一次的經驗。那天曹圭賢趁著李敏嫿去幫晟敏裝水的時候偷偷跑進病房，李晟敏眼睛已經看不見了當然不會知道，聽到腳步聲也以為是自己媽媽，便問了句：「媽媽，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？」圭賢不敢答話，深怕晟敏一知道是自己便要趕他走，晟敏得不到答覆便知道這人不是自己媽媽，便不由得驚慌了起來，看不見的恐懼，正常人是無法理解的，只能裝作鎮定的問：「你是誰？來這裡幹什麼？」身體卻有些微的發抖，圭賢見狀想要開口，卻又擔心會被趕出去，只好伸出手去握住晟敏的手，但很顯然的曹圭賢並不知道這樣只會更增加李晟敏的恐懼，李晟敏感覺到手被握住時，恐懼感直線飆升，便開始奮力的掙扎，扭動的身軀並且大叫著：「放開我…放開！！你放開我！！！」圭賢在晟敏這番激動，也有些慌了，深怕他傷害到自己，便開口講了：「晟敏別怕，是我圭賢阿！我是小賢阿敏敏。」晟敏有些疑惑的說：「圭賢？！」「嗯嗯嗯對阿！我是曹圭賢，並不是壞人，別害怕。」晟敏知道是圭賢後便也安了下心，但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，開始瘋狂的掙扎起來，「阿！！你放開我！你走開不要在這！我不要見你！走開！媽媽…媽媽快來救我！！！」圭賢看到晟敏這般抗拒自己，心中一陣心痛，開口想要說自己的愧疚與解釋，「敏敏…敏敏！你聽我說，我那天…」「我不要聽！！！你不要說了我不要聽！！你快走！！！我不想要你來看我！滾…你滾！我不需要你得可憐！！！」曹圭賢的解釋被打斷，取而代之的是李晟敏的憤怒，晟敏開始發了瘋似的亂揮舞著雙手要趕走圭賢，曹圭賢無法忍心看著李晟敏這樣，而且手中的點滴因為劇烈的動作而有些微流血，圭賢便一把抓住李晟敏的雙手，大聲說著：「好了晟敏！不要在這樣殘害你自己了，我很心痛你知道嗎！我是真的感到很愧疚，我…」晟敏馬上抽回雙手，並且摀住雙耳逃避現實一般的不想聽圭賢說的那些，「我不要聽…我不要聽你說的那些，我只要你走…你走！！！」略帶哭音的喊著，圭賢也是莫可奈何，百般無奈的看著有如受傷野獸的李晟敏，心中的痛也是無法言語，只能皺著眉望著那不相信自己的人，李敏嫿適時的出現，驚訝得說：「圭賢？！你怎麼…會在這裡？」「阿姨…」圭賢有些無力的叫，「媽媽！媽媽！你快叫他走，快點！！！」李晟敏像找到洪流之中的浮木一樣，趕緊叫李敏嫿把曹圭賢趕走，李敏嫿自然是沒辦法見自己的孩子痛苦，只能抱歉的看著圭賢，把他拉到門外，輕聲的說了句：「圭賢阿！對不起，晟敏的情緒還沒穩定下來，你等他冷靜一點了在來看他吧！我會好好照顧他的，乖～先回去吧。」曹圭賢探出腦袋看了看病房裡的情形，只見李晟敏仍是那一臉防備的樣子，雖然眼睛注視的方向不對，但也知道那防備的眼神是針對誰的，微微嘆口氣說到：「阿姨我知道了，我會再來的。」從那次之後，曹圭賢沒有在進去病房看過李晟敏。

李敏嫿終究是懂自己孩子的，他也不逼李晟敏要現在馬上就能夠接受曹圭賢，畢竟，傷了自己的人就是他，雖然有時候看圭賢在房門外那可憐的模樣，李敏嫿也是有些不捨，圭賢也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，有時便也替他講了幾句話，然而晟敏的回答，也讓自己媽媽沒辦法在說什麼，「媽媽…我不是不愛他了，只是，現在的我，要如何面對他呢？他對我的愧疚或者抱歉，我都明白，但我在意的不是這些，而是自己的情形，我現在，是個瞎子，而他以後不可能永遠的陪伴著我，我配不上他的，我沒有辦法讓這樣的自己，去誤了他的大好人生。」李敏嫿聽完也只是緊緊的抱住晟敏，聲音有些顫抖的說：「沒關係…沒關係，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的，你是我的孩子…你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人，好嗎…晟敏…媽媽知道了，不會再逼你了。」晟敏淡淡的笑了，雙眼沒有靈魂的看著前方，不曉得在想什麼，這樣的李晟敏，讓人心疼。

一兩個月過去了，晟敏的傷也差不多好了，便辦了出院手續回家休養，這期間，厲旭鐘雲神童都有來探望過他，厲旭更是哭的厲害，一直說著對不起之類的話，晟敏也只是笑了笑，說了句：「厲旭，沒關係的，我不怪你，真的，我覺得…一切都是命吧！」晟敏坦然的模樣，很美，卻也有種讓人抓不住的感覺，好像，要離開他們一樣。至於希澈韓庚是不知道晟敏的事情的，希澈中槍後韓庚便不眠不休的照顧著，只知道有出了些事，並不曉得晟敏失明的事情，也沒有空閒來探望下晟敏，金希澈這一個人就可以把自己弄得兵荒馬亂了，所以是到了晟敏出院之後，希澈的傷比較穩定後韓庚才得知了晟敏眼睛看不到的消息，震驚之後伴隨來的是擔心，不曉得該不該把這消息讓希澈知道，畢竟依照那人的個性，一定會嚷嚷著要去看晟敏，並且還會一氣之下跑去把曹圭賢揍一頓也說不定，一直猶豫不決，也到了該面對的時候，回到家後金希澈就看出了韓庚臉色有些怪怪的，卻也沒有馬上戳破，只是一如既往的要韓庚作這個拿那個的，到了晚上睡覺前，希澈躺在韓庚懷裡，開口問了：「欸木頭！說吧！！快點講一講我要睡了。」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弄的韓庚有些糊里糊塗，「蛤？！」「呀西！你不是有話要講嗎！今天那臉色難看的跟狗屎一樣，快點說啦到底啥事！該不會是哪個女人…」「不是不是！絕對不是！希澈你別亂猜！」「那還不快說！！」韓庚還是就這樣斷斷續續的說出了大概的事情，希澈一聽果然炸毛了，「蛤？！你的意思是，我的小兔子失明了！這會不會太扯了！這…我才休息個沒多久怎麼就發生這麼大的事情，竟然還不告訴本公主！！」希澈氣沖沖的講到，有種要馬上衝去晟敏家問清楚的氣勢，韓庚連忙安撫著：「澈…別激動別激動，你的傷還沒完全復原不要這樣氣沖沖的！」「我怎麼能不生氣！我可是金希澈欸！為什麼這件事我居然最晚知道！而且不知到兔子的情形怎樣了，不行！我得來去看看他。」希澈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，真的想要這大半夜的就衝到晟敏家去，韓庚連忙拉住他，有些頭大的說：「澈～拜託現在很晚了，你不休息人家晟敏也要休息阿！而且你也還沒完全好不要這樣亂跑！」「可是…」「好啦！乖乖睡覺！明天我就帶你去看他吧！這樣總行了吧！」希澈聽一聽也覺得有些道理，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說了句：「好吧！」韓庚這才放下心的重新擁著金希澈，一同入眠。

而在另一邊的晟敏，其實也真的還沒有睡著，一個人睜著眼睛，靜靜的躺在床上回想著，那天爆炸的情形，其實對於這樣的結果，李晟敏竟然感到有些開心，因為他真的保護了曹圭賢，但也對有這種想法得自己感到厭惡，明明那就是傷自己最深的人，卻還是這樣的深愛著他，為了他奉獻一切也無所謂，而這時房門被敲了兩聲，「叩叩！晟敏，睡了嗎？媽媽可以進去嗎？」「喔！進來吧我還沒睡著。」李敏嫿打開房門走向床邊坐了下去，晟敏也從床上坐了起來，「怎麼了嗎？媽」「沒有啦～只是，想來跟你說說話。」晟敏知道媽媽找自己絕不會只為了這麼簡單的話，但也不說什麼，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，十幾分鐘過去了，兩人閒話家常完了陷入沉默，之後李敏嫿便輕輕的問了句：「晟敏阿～那個…你能原諒圭賢了嗎？」有些吞吞吐吐的講完，晟敏也只是輕笑了聲，靠著聲音辨別方向將臉轉向李敏嫿，無神的雙眼直直得看著前方，吐出了句：「不能。」李敏嫿知道李晟敏不是個這麼狠心的人，便問了：「為什麼呢？晟敏，媽媽看得出來，他很愛你的，我知道你們兩個是相愛的，我不是那種有世俗眼光的媽，你知道嗎？你在醫院期間的痛，我想，圭賢這孩子不會比你少。」「媽，謝謝你體諒我們，但我想，曹圭賢並不愛我，他有的，只是愧疚罷了。」「唉～你這孩子！」李敏嫿有些無奈晟敏那固執的個性，「那你為什麼不原諒他呢？媽媽知道你不是這種人的。」「媽媽」晟敏輕叫了聲，以一種平靜又祥和的口氣說出了這句：「我沒有怪他阿！我不覺得他有做錯什麼，既然我不恨他，那麼，又說什麼原諒呢？」

是阿！沒有恨，又談何原諒。